自由与苏格兰威士忌同在
自由与苏格兰威士忌同在,就凭着对威士忌的无比热爱,苏格兰人能抗战百年。威士忌起源于15世纪的爱尔兰,之后经由艾雷岛(Islay)传进苏格兰,随后迅速发展,奠定了“国饮”的地位。到了18世纪初,博物学家托马斯·彭南特在苏格兰游历时,就写道:“在粮食紧缺的时候,那里的居民竟然疯狂到用做面包的原料去酿威士忌。”彼时英国与荷兰大打贸易战,禁止进口荷兰的金酒,于是无酒可喝的英国人便开始去苏格兰买威士忌,又促进了其发展。
好景不长,苏格兰政府瞄上了盈利甚高的威士忌,开始禁绝私酿,并对酒厂大肆征税。性情粗豪的苏格兰人一下子炸开了窝:对他们来说,在自家后院酿酒就跟煮燕麦粥一样,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利,更何况被课以重税的酒厂只能以高价将酒卖出,跟私酿比起来价格太高了。于是一时之间,大量威士忌生产者转入地下生产,走私盛行。私酿者和走私贩子在平民的拥护下,开始了跟征税官的百年周旋。
私酿者们在苏格兰的民间传说中被描绘为智勇双全的英雄,征税官则被形容为“行动迟缓的傻瓜”,总是扑空。广为流传的、苏格兰女子艾伦(其丈夫也是私酿者)帮助私酿者的故事足以证明他们如何得民心:艾伦住在洛坎多(Knockandour)教区的一个牧场里,而该区正是私酿者的集结地。征税官每次去巡查时都住在艾伦的牧场里,而艾伦则一边设下盛宴款待他们,一边悄悄在牧场上空升起一面红旗,警示附近的私酿者。
另一个故事则是:一个征税官把搜捕到的一桶私酿威士忌带回旅馆里,第二天清早发现桶竟然空了—原来是私酿者在旅馆老板的帮助下,在夜里从天花板钻了个洞直通酒桶,把酒一滴不漏地吸了回来。
一些私酿酒厂躲到偏远深山中,还得假冒成其他种类的工厂,使用小型蒸馏器以便随时收拾细软出逃。巧合的是,深山正好也多半拥有未经污染的优良水源和空气,这些清澈冷洌的水源,是影响威士忌风味的重要原料,而洁净的空气则有利于长期陈酿过程中酒香的发展。这更让私酿者的出品大大提高。今天很多苏格兰酿酒厂也都设在当年私酿者盘桓过的深山密林中。
有趣的是,征税官的队伍也非铁板一块,里面有坚决捍卫政府而与私酿者性命相搏的;有对私酿抱有同情,每次抓到人只做象征性罚款、甚至不没收生产工具的;更有与私酿者暗通款曲,收受贿赂的。有的私酿者被投入监狱,却与狱长达成协议:每天黄昏可以溜出监狱继续酿酒,太阳升起之前得带着一瓶威士忌回到监狱分给狱长和狱卒。伟大的诗人罗伯特·彭斯也当过一段时间的征税官,却留下了同情私酿者的佳句:“自由与威士忌同在”。
这场对抗一直持续到19世纪初的1823年,政府终于意识到高税收才是走私的根源,通过了新税法,大大降低了税收,也减少了对酒厂生产方式的干预,开设合法酿酒厂才变得有利可图。原本是私酿者的乔治·史密斯在新法颁布后第一个申请了酿酒牌照,开设了格兰威特(Glenlivet)酿酒厂,标志着威士忌生产回到地上。1823年,全苏格兰的威士忌走私案件超过4500宗,到1832年,下降到85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