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境界”的诗歌诠释 10-17
“梨园境界”的诗歌诠释 10-17
刘海鸣是一位具有独特文化理念的企业家,吟诗、赋词纯属业余,类似菊坛票友,有板有眼状态尚佳。最近作者出版了诗集《京剧四十家》,把歌咏对象聚焦于40位现当代京剧大师和名家的传奇人生,看似不无“玩票”,实际上却是一次用心良苦的自我挑战,意在对若干伶界大师戏剧生涯与表演内涵做出梳理、解读,具有某种“树碑立传”的意义。既要遵循诗歌韵文规律,又要以诗歌形式诠释梨园境界,其难度可想而知。
在这个不断制造经济神话的务实年代,诗歌往往被视为百无一用,而刘海鸣却浑然不觉,诗兴大发,身先士卒,带动群体,用职工诗歌激活企业文化,进而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写作《京剧四十家》,刘海鸣仅用三个月时间,且是工作之余,如此行为,若非激情贯穿,很难想象,若非厚积薄发,亦难解释。实在说来,京剧艺术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其故事多取自历史演义和小说话本,可以从中学习或重温许多国学知识和历史典故,京剧舞台行当全面,体系成熟,韵味独特,气势宏美,既有整本大戏,也有大量的折子戏,朝野共爱,官民皆喜。作为近代中国戏曲的最高代表和“国粹”艺术,20世纪三四十年代是京剧的全盛期,大师辉映,名家辈出,流派纷呈,千姿百态,至今仍是具有世界级影响的大剧种。作者的写作过程没有止于一般性的泛泛介绍,而是饱含“敬仰之心”,眼光独到,如数家珍,深入浅出,举重若轻,“京剧四十家”遂在作者搭建的诗歌舞台上悄然复活,形成一道道亮色、血色俱在的生命风景。作者的解读和诠释个性鲜明,呈现出可贵的民间视野和“草根”情怀,数百条精彩注释更起到了一种捷径作用。那些菊坛偶像、京剧名家被还原为了普通人,于是读者发现,伴随他们一路成长、名满中国的过程并不都是光环,更有各自不堪回首的坎坷身世和多难命运,百味杂陈,一言难尽。他们的成功绝非偶然,其间的种种艰辛付出,远远超过了常人预想,比如尚小云、程砚秋、荀慧生等大名旦的种种吃苦、挨打、受罚的学戏经历,令人不胜唏嘘,程、荀更是从小即当家奴,为学戏付出的伤病反反复复,伴其一生。我想,这样一种挣扎过,也辉煌过的生命形态才更真实更可信,可亲可敬、可歌可泣。
“元杂明传昆秦集,徽汉合流百戏继”,诗集所歌咏的“京剧四十家”在这门艺术之途前赴后继,百折不挠,各显其能,争奇斗艳。其中,有以划时代影响而名垂史册,如“伶界大王”谭鑫培,曾引领时代菊坛“无腔不学谭”;有以超凡脱俗的舞台气象令人仰止,如“华贵大美”梅兰芳,与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布莱希特并列为世界三大表演体系;有以独门绝技使人叹为观止,如“罕世大净”金少山,用作者的话,“至今在演做表等诸方面达到其水平的尚未发现”;也有演技过硬更以人格力量取胜的,如余派宗师余叔岩,清正自尊,刚直不阿,“到外地演出从不拜客,不向恶势力低头,不为名利改变自己,靠艺术立根。谁看戏都得买票,不看拉到”,即使演一出戏比别人演三出戏还要累,却不愿博取廉价的叫好声,声言“向台下要好是最下流的”。还有,旧中国有“宁舍一亩地,不让一出戏”之说,然而当富连成科班陷于经济危机和人员流失的惨境时,侠肝义胆的尚小云站出来,把自己已经唱红的多出戏无私地传授给他们,最终助其渡过难关走出绝境,而传为美谈,至今对艺人演员仍有楷模意义。盖叫天在一次演戏中受伤,作者赞美其“两次断臂眉不皱,折腿宁断护同伶。咬碎钢牙二接骨,八月卧床默戏景。重新站立舞台兴,铁骨铮铮惊天庭”,旋律铿锵,一唱三叹,诗中既有故事脉络,又有细节描写,同时具叙事元素。数十幅水墨人物插画为诗歌增色,使之图文并茂,视觉过瘾。某种意义上,称《京剧四十家》为有关京剧名家的诗意“小百科”,亦不为过。
作者:黄桂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