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次伦实业救国“宜红”茶品牌远销欧美俄罗斯的故事还在湘鄂边界

　  清朝末年，出生于广东香山县翠亨村的湖广茶商卢次伦，虽然卢次伦功业不能同孙中山相提并论，但卢次伦一心实业救国创制“宜红”茶品牌远销欧美、俄罗斯的故事至今还在湘鄂边界流传。

　　卢次伦号月池，于1858年8月15日出生于翠亨一个中等农民家庭，18岁那年卢次伦没有听从父亲走科举入仕的道路，而是经郑观应介绍跟英国人学工商。27岁那年，卢次伦与英国矿冶学院毕业的林紫宸一道来到湖南石门县与湖北鹤峰交界的九台山采铜矿。由于两省交界的纠纷和运输困难等原因，采矿被迫停止。1887年，卢次伦取道石门宜市（又名宜沙、泥沙、泥市，今壶瓶山镇）准备回家，独具慧眼的他发现宜市一带茶叶多，且质量上乘，口感极好。他便以宜市为据点，深入石门、五峰、鹤峰一带深入踏勘，发现湘鄂边界普遍种植大叶茶，富含咖啡卤佥、茶叶卤佥、胆汁卤佥、茶草宁、色素、酵素、氮素、粗蛋白质、维生素、碳水化合物等物质，能制优质红茶。光绪十五年（1888年）初夏，卢次伦徒步一月赶到广东香山县翠亨村，以“毛尖茶”设宴，说动家人、族人变卖家产，筹得一千两银子，然后取道安徵祁门，请动两位红茶师傅，回到石门宜市将绿茶改成白茶，白茶改成红茶，又将红茶品牌定为“宜红”，即宜市之红茶。这种正品红茶是一种经过碎、车、筛、拣等加工提制出来的一颗颗形状似米粒般大小黝黑有光泽的米茶。第二年石门“宜红”在汉口一炮打响，从此，石门“宜红”名声雀起。

　　卢次伦决心扩大规模，建立采、晒、制一条龙操作的大工厂。1889年卢次伦在石门宜市水陆码头边建起了一栋在当时湘鄂两省边区堪称罕见的茶号“泰和合”。“泰和合”茶号面对渫水，大门用镌花青石砌成，高达丈余。茶号主楼前后三进，第一进为人事、经济两个管事办公的地方。第二进为接待官府官员、客商之地；中间一座望楼，八方三层，雕梁画栋，取“天、地、人”三泰之意，名“三泰楼”，并以此建成“天、地、人”三层。第三进为卢次伦起居寓所。茶号主楼东侧是制作室、库房，库房相隔有裱糊铺、百货行、骡马行；西侧建大片房屋，是专事分拣茶叶的“赶楼”。另外还建有船厂，专事打造运茶船只。他还办有汉剧班、粤剧班、国乐班、民歌班，赶茶时山歌不断，热闹非凡。茶号取名“泰和合”，亦有深意：“泰”取自《易经》卦名，“乾下坤上，天地交而万物通，泰而不骄”，意思是上下互相往来，由相交而相通，社会秩序才能稳定，也就是说办实业要有安定的环境；“和”取自“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和气生财；“合”即物合而后成，同心同德。“泰和合”就是天地交泰，中和万物，六合同春之意。

　　卢次伦在宜市建成规模宏大的“泰和合”总茶号外，又在鄂西的五峰、鹤峰、长阳设有分茶庄数十个，置船百余艘，骡马千匹专司运输，并在津市、汉口设立津庄、汉庄营销。各茶庄生产的红茶纷纷集到“泰和合”总茶号打包装箱，再通过水、陆两路远销到汉口英商怡和洋行。1892年“泰和合”共制红茶5万斤，第二年红茶增加到10万斤，再下年增至20万斤，到1899年“泰和合”红茶产量达80万斤，所有员工包括分庄在内共有6000余人，仰其生存者近万人，为“泰和合”宜红茶鼎盛时期。“泰和合”茶号建在闭塞偏远的石门宜市，离宜市几百米远的地方就是“见了黄虎港，爹娘都不想”的天险。卢次伦为了疏通交通，耗巨资，以宜市为中心，向北至鹤峰，向东到津市，长达400公里的山道，全部改铺成青石板路，轿、马可以并行，这就是至今还残存的湘西北有名的“茶马古道”。卢次伦又经过炮炸疏竣，把泥沙至新关约100余公里的险滩危礁炸通，舟行上下无阻。从此，旱运骡马日达千匹，水运繁忙时期的茶船竟达200余只。石门“宜红”功夫茶与安徽“祁红”、云南“滇红”被列入中国三大功夫红茶。《中国茶经》这样记载：“宜红外形条索细紧有金毫，色泽乌润，香甜纯高长，味醇厚鲜爽，汤色红亮。”在汉口这座列强用炮舰打开的商埠，卢次伦船载的“宜红”成为英、法、美、俄多国争购的佳茗。二十世纪初，“宜红”在汉口出口量达全国红茶出口的40%。“泰和合”的兴盛为闭塞的泥市古镇带来百业兴旺，街坊人口增至万人左右，一百年前的泥沙镇就被称为石门的“小香港”。

　　然而“宜红”的梦想在国势越来越衰微，山里的土匪也越来越多的年代终究破灭了。1919年卢次伦关闭“泰和合”大门，在小镇万人空巷的送行人群中背上背包，孑然一身走上船码头，回到了广东，皈依佛门……民国十七年（1928年），70多岁的卢次伦在广东一座庙里青灯古佛中收到石门泥沙吴习斋来信，得悉他的得意门生吴习斋、熊纯臣、刘嘉乃三人领头又在“宜市”故地成立了“鹤顺昌”红茶号，决意重兴宜红大业。潜心研究佛学的卢次伦喜之不禁，回信曰：“尔等得余之衣钵，为复兴"宜红"，竟余毕生未为满足之志，诚大乐事。惟尔等谨记，宜红品质，务必改进提高，方能争胜于国际市场……”但不久泥市为官匪所据直至解放，“鹤顺昌”红茶号即为夭折。

　　后来“泰和合”分号“鹤峰子庄”为泰和合高级管事张佐臣低价买走，自立“圣记张永顺茶号”，沿用“宜红”商标，将茶销给俄罗斯、美国等外商，大红大紫约20年。台湾作家吴恭亮撰有《卢次伦传》，就详细记载了卢次伦传奇的一生。只是石门，也许深居大山，这样的好消息被大山阻于山外了，也许是人们都忙于发财，“庸人眼里无伟人”哪管他什么湖广商人，“宜红”泰斗。只有这座残存于秋风中的“泰和合”茶楼，瑟缩在繁华街道的一角，无声的诉说百年泥沙，百年“宜红”，百年“泰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