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闸蟹市场供求失衡
11月30日,风雨骤起,落叶满地。南京市湛江路附近一家螃蟹专卖店的店主邢三林,茫然地望着马路上来往的行人和车辆。店里没有一个顾客,养在玻璃缸里的螃蟹安静地吐着泡沫。
“今年亏定了。”邢三林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是高淳县阳江镇蟹农,店里的螃蟹都是他家自产自销的。“从2月份投放蟹苗到9月份开始上市,我天天都在蟹塘里忙,比养孩子还要用心。今年饵料价格上涨不少,不过,产量比去年高出两成左右,我想,要是能卖到去年那样的价格,还是能赚不少钱的。就是没想到,价格跌得这么厉害。”
11月下旬记者在高淳水产市场采访时,当地最大的水产合作组织——青松水产合作联社负责人邢青松也是一脸沉重。一个月前记者曾采访过他,当时高淳水产市场上4两重的公蟹一般每斤只卖35元,3两重的母蟹每斤80元;而去年这个时候,同样规格的公蟹和母蟹价格分别达到每斤85元和140元。“一个月过去了,价格有所上扬,但很有限。”他说,“养猪有‘猪周期’,今年,养蟹遇到‘蟹周期’了。‘蟹周期’比‘猪周期’的压力更大,猪肉还可以冷藏,螃蟹却不能越冬,到了时候再怎么亏也得卖掉。”
盐城市盐都区陈长荣生态养殖基地负责人陈长荣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基地共2000亩养殖面积,今年亩产140斤左右,折算下来,每斤螃蟹养殖成本大概在50-60元。按照目前行情,不分公母平均下来每斤螃蟹价格在90元左右,而去年的平均价格在140元左右。基地主要通过专卖店销售,除掉人工成本、专卖店店面开销,利润就非常少了。尽管价格降了很多,但今年的螃蟹并不好销。“目前基地通过专卖店销售的螃蟹3.5万公斤,酒店预订销售的螃蟹0.5万多公斤,加起来4万公斤。到目前为止,还有11万公斤螃蟹没卖出去。”说到这里,陈长荣的声音中充满疲惫感。
猝不及防的“蟹周期”把蟹农们打懵了。“中秋节一过,蟹农们看到价格上不去,就开始竞相压低价格。”在高淳水产市场设有门店的邢青松说,多年来螃蟹价格一直比较稳定,多数蟹农和螃蟹经销商都习惯于坐等客商上门收购。自己没有稳定的销售网络,一旦面对前所未有的销售难,惟一的手段就是打价格战了。作为省内规模最大的水产合作社之一,青松水产合作联社试图出手“救市”:以高于市场价格的价位收购合作社成员的螃蟹,每天10户,每户300斤,所有社员挨着来。因为合作社在北京、南京、深圳等多个城市有直销店,与国内400多家宾馆建有稳定的供销关系,走的是高端路线,所以即使高价收购,也能做到保本。“这时候体现出合作组织抵御风险的能力,但散户们可就惨了。”
从“菜周期”、“猪周期”,到如今出现的“蟹周期”,迄今为止,除了国家有最低保护价的粮油价格比较稳定以外,其他多数农产品都经历了价格上的大涨大落;价格峰谷产生的原因,几乎都与供大于求有关。“简直就像魔咒一样,多数农产品都难逃这样的周期。”长期分管农业的高淳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孔德华告诉记者,这也难怪农民,农民总是看到什么效益好,就种什么养什么,一拥而上势必导致供大于求,各种农产品相继出现价格峰谷。去年和前年的蟹价高,因为那两年全国螃蟹养殖都减产,特别是去年,那是螃蟹价格最高、大规格螃蟹最少的一年,尽管产量减少了,效益反而好了。“这样一来,今年省内的螃蟹养殖面积就扩大了很多,全国范围内的就更多了。养殖面积扩大了,产量高了,就出现了‘蟹周期’。”
业内人士分析说,其实“蟹周期”不是第一次出现。10多年前,螃蟹的人工养殖规模还不大,那时候螃蟹价格很贵,吸引了很多农民养螃蟹。之后,螃蟹价格有涨有跌,只不过不像今年这么明显。地方农业部门、水产部门在养殖技术上可以给农民提供帮助,但却没法对市场走向提前作出判断,因为这牵涉到全国的养殖规模。实际上,多年来农民都是在“摸黑”搞种养,这种方式当然很危险。因为市场自发的调节,往往具有滞后性,农民难免受到伤害。
但这并不意味着政府部门无所作为。正因为农产品生产具有周期性特点,发达国家的很多农产品都设立了期货指数,我国也在郑州、大连等地设立了大宗农产品期货市场,期货市场发布的指数能起到“价格发现”的作用,对农业生产提前发出信号,具有预见性。“既然大宗农产品可以设立期货市场,那么,规模相对较大、在全国范围内有影响的专业市场,能不能也分门别类由政府推动、市场主导,建立类似于期货指数这样的信息发布平台呢?有了这样的平台,至少可以分类收集数据,发布信息,让农民少走弯路、保持稳定的收入吧。”有关人士如此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