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嫌性侵案无疑是卡恩的一场劫难
很多接触过卡恩的人都认为他很有魅力、情商很高。这可能是萨科齐一代“好色型”法国政客的共同特征,他们善于倾听、根据别人(女人)的情绪作出恰当的反应、准确判断情势、情境和情调,并推动发展从中获利。至于他们是否有坚硬的原则,则是未知。
卡恩从属于社会党,这个党接近于左翼的,强调社会政策(尤其是分配政策)对社会的变革能力。但卡恩擅长于在左的位置向右靠,这是一个聪明的策略,从公共选择的角度看,他容易赢得更多的社会资源。1997年卡恩出任若斯潘总理“多样化左翼”内阁的财政部长,但是他在法国掀起的是“撒切尔经济路线”,他鼓吹大型国企的私有化,推动了法国电信等国企的IPO;他推行反管制的经济政策、他还热衷于减税和控制财政预算,例如他将增值税降至5.5%,从而刺激了建筑业的高增长,他的预算压缩使得法国完全符合加入欧元区的要求,他被认为是欧元的功臣。
卡恩在担任财政部长的时候还激进地废除了托马斯法案,讽刺的是,现在法国成为欧洲呼吁监管对冲基金嗓门最大的国家。卡恩在1998年强调市场自由的力量,强调对金融管制的厌恶。但美国金融危机之后,他以愤怒的姿态出现在著名的纪录片《监守自盗》中,大谈市场失败和资本贪婪、“穷人是痛苦的承担者”;卡恩在担任财政部长的时候曾认为IMF对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的处理是妥当的,但现在他成为IMF总裁之后,一直强调IMF必须“改变、改变”。要知道IMF在1997年权势逼人,可以用一种药方来逼迫诸国吞服,但经历亚洲金融危机阵痛之后,各国已经不买IMF的账,亚洲国家和地区都在暗中积攒巨额外汇储备来防微杜渐,并且临时性资本管制的做法大行其道,IMF解决全球流动性危机的作用其实被大大削弱了。在此形势下,卡恩一方面认为IMF应承认“弱势化”、要尊重新兴市场国家的利益,在投票权分配上要做极大的改变事实上,中印等国在IMF投票权上升也有赖于卡恩审时度势的努力。但另一方面,他又敏锐地捕捉到美国在IMF的脸色,新兴市场国家份额上升主要是欧洲小国让步的结果,而美国并没有交出投票权上的“底牌”。
卡恩完全丢弃了IMF过去的传统。过去的传统认为,是各国错误的货币和财政政策引发了外部资本的激烈运动和追逐,跨国资本只不过是错误政策的影子。但现在卡恩表示,跨国资本的运动也难辞其咎,他表示IMF赞同各国进行资本管制的做法,并认为这是一项常规性和必要性的干预,这其实和他过去的言论是截然相反的。
好色的卡恩,以及和他同代的法国政客,判断形势就像投女人所好一样。但是这一灵动的情商,却以令人愕然的性侵案收场,它象征着,灵活可能是一种让世界减少摩擦的润滑剂,但原则才是让世界稳定运行的基石。一些灵活的姿态和手段似乎显得很有效,但它也有可能变成一种猝不及防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