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新礼:卖掉汇源是迟早的事
创业十六年后,顶着“优秀民营企业家”帽子的朱新礼,终于还是把汇源卖了。
9月3日,汇源的一位前高管正在新疆和汇源的一个经销商吃饭,听到汇源被卖的消息时,他们连“啊”了两声,前一声是惊讶,后一声是释然。
朱新礼为什么要卖掉汇源?众说不一。
这里,我们试图从另一个视角寻求答案。剖析朱新礼,还原一个本真的朱新礼之后,他卖掉汇源的答案,也许就迎刃而解了。
憨厚:农民情结与家族管理
朱新礼一脸憨厚,再加上浓浓的家乡口音,活脱脱一个山东农村大叔。
朱新礼在农村生活多年,三十出头在家乡东里村当上了村长。这个年轻的村长带领村民种葡萄、搞村办企业,致力于与村民共同致富。1988年,因为村长当得不错,36岁的朱新礼获得了到山东省经济管理干部学院学习的机会。毕业后,他就升官了,任山东省沂源县外经委副主任,并接手了一个罐头厂。
朱新礼产生做浓缩果汁的想法实属偶然。有一次,他在报纸上看到一篇文章,写一个农民推着一小车水果去集市买,卖不掉只好自己吃。联想起自己当村长时为农民卖水果的艰辛,朱新礼深受触动,他想到了做浓缩果汁,这样就能解决农民卖水果难的问题。“我长时间在农村生活使我深知‘庄稼人’的不易。”正是这样朴素的想法,让朱新礼抓住了商机,并带领农民走上了富裕路。
然而今天,“转了一大圈,十六年后,我又回来了。”朱新礼也许还是眷恋这块土地,“我从创业那天起,就想能够为农民多做事,今后会在上游倾注更多的精力”,并称这是他的“乐趣和兴趣”所在,而且也“不用每天面对消费者”。
作为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企业家,朱新礼的家族观念很浓。直到现在,汇源仍有浓重的家族化管理的痕迹。一位曾在汇源工作过的人对《新财经》记者表示:“汇源的家族化非常严重。”
对于汇源的家族化管理问题,朱新礼自己也很明白,但他不信任外人,“财富的积累刚刚起步,许多资金都是亲朋好友凑起来的。一放手,请一个职业经理人来,一不留神,作出一个轻率的决策,后果将很严重。”所以,他更看重那种基于亲情的信任。
朱新礼的办公室很大,足足1300平方米,120多名员工和他集体办公,连隔断都没有。这种办公方式,显示了朱新礼的亲民风范,但也渗透着农村曾经有过的那种大锅饭味道。而且,在这个偌大的办公室里,山东沂蒙口音占据着主流,外人要融入并非易事。
狡猾:在资本的风月场上屡屡得手
朱新礼外表憨厚,实际上是一个精明之人。有人说:“这人太狡猾,连德隆都玩不过他。”朱新礼一直在资本的旋涡里周旋,虽惊险连连,他却能屡屡得手。
创业伊始,朱新礼以承担负债的方式,联合一家港企完成了企业的产权改革,相比很多人后来的MBO(管理层收购),朱新礼无疑早走了一步。
后来,朱新礼把汇源搬到了北京,为的就是吸引合作伙伴,获得资金。鉴于朱新礼的开放态度,汇源一直深得资本大佬们的青睐。在汇源创建十二周年的庆典仪式上,一下子迎来了12位国际大投行的亚洲区或中国区总裁。
朱新礼的第一个“相好”,是当时颇为辉煌的德隆。2001年,汇源与德隆旗下的“新疆屯河”合资,并出让了企业的控股权。在与德隆的合作中,汇源收获颇丰。借助德隆的资金和影响力,汇源在国内或建立、或收购了26个大型果汁生产加工基地,并引进很多国际先进的灌装设备,为汇源日后的发展打下了扎实基础。
2002年末,朱新礼嗅到了德隆大厦坍塌的气息,立即奋力挣脱德隆的怀抱。他不惜以“对赌”的方式,与德隆分手,并最终依靠顺义区政府的帮助夺回了汇源的控股权。
回想那段经历,朱新礼至今仍心有余悸。但他并没有因此而缩手缩脚,继续和资本亲密接触。2005年3月,汇源向统一开放5%的股份,但囿于台湾当局对投资额度的限制而被迫散伙。
2006年7月,汇源引入达能、华平投资、荷兰发展银行等,融资2亿多美元,为汇源上市做好铺垫。2007年,汇源在香港上市,筹资24亿港元。
2008年9月,汇源终于遇到可口可乐这个“大买家”,定下终身。汇源的出售总价达196亿港元,朱新礼个人将获74亿港元。在资本的风月场上,朱新礼似乎获得了一个最风光的结局。
显然,朱新礼对自己在资本运作上的成功也感到满意,他曾说过:“我竞争过了德隆、统一、达能等有名的企业。竞争之后有合作,合作就是借力。”现在,他又“支配”上可口可乐的资源了。
与朱新礼有过合作的知名策划专家石岩对记者表示:“汇源十几年的成长过程中,碰到过并购、重组等各种难题,朱新礼都一一化解,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每一步都很老到。最后的赢家就是朱新礼,因为真正得到钱的是他。”
忧虑:汇源的明天会怎样
朱新礼憨厚、精明,内心却已深感疲惫和焦虑。一个56岁的老人,经营着汇源这样一个企业,他太累了。“十六年半了,创业的时候我一根白发都没有,现在基本上全白了。十六年半了,我没有休过一个星期天。1993年我从瑞士考察回来病倒了才在医院里躺了二十天。”朱新礼感到身心俱疲。
石岩告诉记者:“朱新礼是最累的人。每次见他,他总是匆匆忙忙。”据说,忙得晕头转向的朱新礼曾有过破玻璃门而入的轶事。
随着年龄的增长,接班人问题成了朱新礼的心病。“我都快60岁的人了,还能顶多久?如果有一天真的顶不住了,既对不起股东,也对不起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