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企业家的信仰,不能不谈价值观
历史上有一个典型人物—伍子胥。伍子胥一生为了报仇,是典型的有价值观无世界观、有远见没有卓识,有心人可以去翻看历史书籍,熟悉了解他的生平和为人处事。所谓有远见无卓识,就是已经看到未来,但是当下具体怎么做,不清楚,很糊涂。有时候,我也是如此,对于未来,我知道大势,可是当下应该怎么做?我却不知道,所谓“活在当下”,说起来轻巧,做起来难。
没有远见就更谈不上卓识。没有远见,没有世界观,“有钱的王八大三辈”了。这就是价值观的困惑,认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信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挣稳小钱,不急于挣大钱。人生的价值不仅体现在一时一事的成功上。企业的生命延长,做的长久,有可持续发展,或者后继有人,继往开来,这才是我所追求的理想。
其实我也不清楚我的信仰是什么。如果有的话,那就是“信仰上天”。上天这个东西无法去定性,也没有一个形象化的描绘。上天就是一个天。我信仰天、信仰地,至于其他的偶像,在我心里面没有。我的脑子里没有偶像,没有基督、没有上帝。我不信仰它们。我信仰地道、天道、人道。冥冥之中,我觉得上天对宇宙、对生活在其中的人类有所眷顾和安排。
我们应该顺其自然,顺应天道而为。《道德经》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如果我们信仰道法自然,我们就不要过多地表现我们的强势—“胜者王侯败者贼。”就是一种强势。因为强弱在转化,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的钱财能够传世,谁的富贵能够传世?“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富贵的东西不能留下,只有雅的东西能够传承,这个雅,恐怕就是信仰的东西。
道德传家,十代以上。
耕读传家次之
如果人们崇尚道法自然,生活就会慢下来。西方国家已经走过这个阶段,在5*8小时工作制后,还在往下走。比如说一年有一个月的假期让工人们去休息,这样,企业领袖也可以轻松起来,这是多么美好的东西。
大午集团从1985年至今,已有28个年头。外面可能认为我们的发展速度很慢,可是我老觉得是不是发展的快了。十分才能使七分,留下三分给子孙。
其实我在49岁,2003年出事以后,就退下来了。我在考古,含饴弄孙,享受家庭生活的愉悦。尽管我想退下来,但是心不能真正地退下来。我的关注点主要在我的孩子能否成长起来,这些年轻干部能否成熟起来,而不是纠结在具体的企业经营与发展。这是我的着力点。每个周日晚上,我们有两小时的“青年国学小组学习会”,这项活动我们已经坚持了两年,我们读《论语》,读《道德经》,读《弟子规》,我们将传统的国学结合时政、结合企业案例来讨论,启迪发年轻人去思考,而不是填鸭式的说教。这样好让他们去思考,去寻求到正确的价值观和世界观。
有时我也跟企业家朋友交谈,讨论我们这些企业家在道上还是在路上?“道”“路”本不同。道是循环往复,路是一往无前,英雄都倒毙在路上。有出发点、有归宿,这才是道。也不是说我意志消沉或者嫉妒那些英雄以及成功人物,也不是大午集团搞不大,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有时候我也确实为他们捏把汗。我认识的很多大企业家,他们的企业搞得非常大,动则几百亿、上千亿,我就想知道他们的动力何在。我现在还可以滑旱冰、带孙子、游泳、学英语,觉得内心很自在,很安详。
儒家、道家的思想,对我影响确实比较深。我觉得儒释道应该结合起来看。道教为什么不如佛教兴盛?是因为佛家的思想比较接地气,讲究因果轮回,老百姓就信这个。“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全报”,这就是在教人们与人为善。至于佛经有上万卷,我想应该没有多少人去阅读,又真正能够领悟。儒教是“不教亦教”,有耕读传家的意味在。“道德传家,十代以上。耕读传家次之,诗书传家又次之,富贵传家,不过三代”。
基督教可以让人忏悔,释放心灵和道德的压力。伊斯兰教以兄弟相称,有互相救济的意味在。可是道教,我们没有《道教经》,只有《道德经》,《道德经》中,“道”的成分多,“德”的成分少。所以《道德经》都是天上的东西,玄之又玄。那么“德”从何而来?就是我们所说的儒家的入世思想和企业经营管理思想。
人们往往在最困难的时候容易去寻找自己的信仰,我想这是因为源于恐惧。求神拜佛、烧纸、捐献,其实都是为了免除恐惧。当然免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要做好人,做错事要忏悔。尽管我不信基督教,但我依然觉得基督徒能够面对上帝忏悔,或者找神父忏悔,是一种缓解恐惧的方法,他们不会畏惧死亡,起码能够寻求精神上的解脱。
我虽然经历过很多莫名其妙的恐惧,但我依然排斥求神拜佛。我还是信仰上天,信仰自己的内心。信仰上天,就有自己的归宿,信仰自己的内心,就是要不违背良心去做事情,问心无愧。这样才能吃得饱睡得着。
人总得有敬畏之心。有些东西诸如命运,总是令我们琢磨不透,于是就要信仰上天。如果我们只相信自己,是否就成了曹操?宁肯我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我。
西方社会说,“我有一间破房子,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这样人们才没有恐惧。而我们儒家强调的秩序感,其实并不能保障免除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