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蔬菜产业的尾菜之困

公路边、沟壑里、田埂上，一堆堆灰白色、已经腐烂的尾菜散发着阵阵恶臭——这是半月谈记者近期在甘肃省兰州市榆中县定远镇一带采访时看到的景象。据当地干部群众介绍，大量尾菜不仅严重影响到农民的生产生活，也制约着蔬菜产业的健康发展。

年产10亿公斤尾菜，可装满上万个火车皮

一谈起尾菜，当地群众便皱起了眉头。“牛羊都不吃，只好扔掉，弄得到处都是，天气一热，就腐烂发臭，老远就能闻到。”定远镇蒋家营村菜农蒋宏刚说，“烦人的是还招来蚊蝇，废菜烂叶多的地方，飞舞的苍蝇黑压压一片。”

蔬菜产业是甘肃省近年来大力扶持的重要产业，榆中县地处西北黄土高原腹地，海拔高、光照好、温差大，是高原夏菜的主产区，也是甘肃省北菜南运、西菜东调最大的产地型蔬菜集散中心，年外销蔬菜１０亿多公斤，遍布全国６０多个城市，在当地形成包装、运输、劳务等一条龙服务。然而，快速发展的蔬菜产业在帮助当地农民奔小康的同时，尾菜数量也在与日俱增。

在一个大型蔬菜批发市场，半月谈记者看到，蔬菜被切掉外面厚厚的菜叶后，只剩下里面的菜心，整理下来的尾菜堆满了冷库外面的场地。记者问这些废菜烂叶怎么处理，一位工作人员无可奈何地说：“没法处理，只能填埋。”　

“外销的蔬菜和产生的尾菜数量大致对等，也就是说外销一吨蔬菜，会产生一吨尾菜。”榆中县农业局副局长白守孝告诉记者，“如果加上农民种植过程中产生的废菜烂叶，尾菜比外销的蔬菜还要多得多。”

据榆中县农业局统计，该县蔬菜年销量达１０亿公斤。这也意味着，一年产生的尾菜至少在１０亿公斤以上，可以装满１．７万个装载量６０吨的火车皮。

尾菜填埋有污染，利用成本高

一提起每年１０亿公斤的尾菜处理，榆中县农业干部和技术人员都苦笑着摇头。“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尾菜是喂养家畜的好饲料，然而试过后才知道，少量喂食尚可，大量喂食不成。废菜烂叶含水量大，加上有一定农药残留，猪牛羊等牲畜吃后有腹泻现象。”白守孝介绍。

将尾菜腐烂后作为肥料直接回田如何？白守孝说，这也行不通。且不说废菜烂叶回田需要一个缓慢的过程，而且腐烂菜叶含有大量病菌，回到田地里容易滋生病害，对蔬菜的产量、品质都会有影响。“后来，我们试着组织菜农用尾菜来生产沼气，因为含水量大，产气量少，也行不通。”定远镇副镇长汉文武说。

“几种方法试验后都不成功，我们就联系了多家科研单位，想用一种生物制剂使其快速腐烂，变成液体肥料，或者将废菜叶烘干后用来做生物肥料，但这种方法需要专门的处理设备、厂房，且处理的量很少，相对于每年１０亿公斤的尾菜是微不足道的。”白守孝说。

因为无法利用，这些尾菜无法得到集中处理，被扔得到处都是。蔬菜市场只好雇人将尾菜集中拉运到离村庄稍远些的山谷之中，任其腐烂。

这种简单处理方式造成的污染也是显而易见的。“腐烂后的尾菜既污染空气、河流、地下水，又滋生大量蚊蝇，影响农民生活质量和健康，还有病害残留，影响农业生产环境。”白守孝说。

甘肃省经济作物技术推广站站长赵贵宾介绍，前几年，榆中县曾发生大雨引发洪水冲毁农户大棚的事情，后经调查，“罪魁祸首”正是尾菜。因菜农胡乱丢弃尾菜将排洪沟堵塞，导致洪水无法及时排出，结果冲毁大棚。

技术研发和资金补贴是关键

“尾菜问题是这几年蔬菜产业快速发展的后遗症。”汉文武说，如不及时解决，将对整个蔬菜产业造成严重影响。

“在发展蔬菜产业过程中，主要解决的是种苗、标准化生产、质量控制等产业化发展前期的问题，并没有充分考虑尾菜处理这一环节。在发展蔬菜产业过程中，要不断完善整个产业链，其中技术研发和资金补贴是关键。”赵贵宾说。

榆中的尾菜之困引起社会关注，当地政府提出要“加快定远高原夏菜产业园建设，综合开发利用尾菜资源”，一些最新的尾菜处理技术也不断引进，如甘肃农业大学的一项技术，可通过去除农药残留、干燥化等技术，将尾菜加工为饲料。但是，尾菜的处理要化害为利、甚至成为一个产业，无疑都需要政策、资金扶持，有待政府给予有力推动。

“尾菜如果单纯废弃掉，的确很浪费，这也是产业链条里所不允许的。”对于尾菜的处理技术研发，汉文武表示，这是一个镇、一个县难以解决的，需要政府组织或邀请相关权威专家进行，并给予经费补贴和技术支持。当地一些农业干部、技术人员建议，将尾菜处理列入农业扶持政策中，引导企业参与尾菜的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