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日里喝一杯热烫烫的上好黄酒 是一件幸福的事
围着锅子,吃一锅萝卜炖猪蹄儿,或者是排骨藕汤,再加上几碗热烫烫的上好黄酒,在冬日里腾起的热气和散发的独特酒香,在房县人的记忆中,永远是平凡而又幸福的一件事。
史料记载,“房陵黄酒”早在公元前827年——西周时期已成为“封疆御酒”。武则天时期,被贬的庐陵王李显,也被黄酒“解救”,渐生“日饮黄酒三小杯,不辞长作房陵人”的情怀。
到上世纪30年代,房县西关成为名副其实的“黄酒街”。
几千年的传承,黄酒总是以美食或者谈资的形式,成为逢年过节,或者筵席宴会,抑或是宣扬城市名片浮夸中的主角,满足了房县人嘴巴的贪婪和空虚之瘾。
房县黄酒比绍兴黄酒还早400年
作为世界上三个最古老的酒种之一,黄酒以其用曲制酒、复式发酵酿造方法,堪称世界一绝。最出名和最典型的代表,自然是家喻户晓的绍兴黄酒。
但真正喝过了房县黄酒和绍兴黄酒的人,尤其是房县人,始终觉得还是房县黄酒来得过瘾可口些。
房县黄酒,也许不如绍兴黄酒那么有名。可要是追根溯源,它比绍兴黄酒还要早400年。
当年,楚王要尹吉甫向周宣王进贡,尹吉甫作为使者,便带了一坛房陵人自产的“白茅”献给周宣王,宝物呈上殿开坛满殿香,周宣王尝了一口,大赞其美,遂封为“封疆御酒”。后来,尹吉甫也作了太师,成为“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的一代伟人。
据资料记载,房陵黄酒兴盛于唐朝武则天时期。公元684年,武后即位,废唐中宗李显为庐陵王,贬至房州(今房县)。
两年后,这里大旱,南北两河断流,百姓无水可吃,好多人弃家逃荒。庐陵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四处派人寻找水源。
有一天,来到南北两河汇流之地,发现四处地裂、树死、草枯,唯独有一丛水灯草青叶滴翠。拔起水灯草时,只见一股清泉流溢,向深处挖去,土坑越大水越旺。庐陵王捧起水来喝了一口,清甜可口,他赶紧调来民夫挖井,终于解决了千百万人的饮水困难。
这口井里的水,老百姓一天到晚挑也不见少,暴雨倾盆时也并不见涨,一时被当地人称为神井圣水。更值得一说的是,人们取了这口井里的水酿酒,香溢四季。
庐陵王不敢独自饮用,装好四大坛,亲手封好,派人押运长安,进贡给了武则天。女皇喝着觉得口感还不错,念儿子还有一丝孝心,就给这酒赐了名——“房陵御酒”。而庐陵王也饮用此酒成瘾,渐生出“日饮黄酒三小杯,不辞长作房陵人”的情怀。
留乡亲吃一口饭,远不及留他尝一口酒
房县从来不缺爱黄酒之人。
异乡人带着一饱口福的心情,总想和本地人一样试试黄酒。离开时,也会带一些回去。而本地人对黄酒的爱,从来不是外人能及的。他们的钟爱,一直维持着黄酒常年盛产不衰。
张华田是《房县文化丛书》一书的作者,作为房县人,他觉得,黄酒之于房县人,有着藏在骨子里,但又磨灭不掉的印记。就在前几天,十堰一个朋友的朋友小孩结婚,还托他买了四十斤黄酒。
房县人常说:“没有黄酒不成席,白酒再好不稀奇。”除了逢年过节作为待客的必备物之外,黄酒在房县人日常生活中,尤其婚丧嫁娶时,不可或缺,几乎成了一种依赖。
据清乾隆53年编撰的《房县志》载,“房县人皆爱喝黄酒,一人喝十几碗不算稀奇。大多喝酒后皆不食饭,有至晚喝到天明者。”
到上世纪30年代,房县西关几乎家家门前摆大瓦缸,上面搭一洁净白纱布,压一木板,扣一窑碗,行人渴了,掏几个铜板,舀上一海碗黄酒,自顾自地站着,就能喝上几碗,成为当时名副其实的“黄酒街”。
比起酿酒,喝酒的老赵,一点儿也不“房县人”。不过,这不影响他理解黄酒之于房县人的特殊情怀。
房县人不喜欢白酒,总觉得“辣心”,也不喜欢喝啤酒,说“有一股尿骚味儿”。拿出存放了三年,测不出酒精度的陈酿,让家里的来客,上瘾一样地喝个七碗八碗,直到喝倒,发现喝大了,这才算待客到位了。
老赵说,在他们那里,留乡亲吃一口饭远不及留他尝一口黄酒有说服力。就算你想诚心诚意地留他一起吃个便饭,也会被对方拒绝。但如果你邀他去家里尝一碗这个冬天新酿的黄酒,那他一定会欣然入座的。
从此,再不管你给桌上有什么菜,“哪怕一碟子酸萝卜,只要酒好,什么都好说。”
“没有人能背着时节做酒”
房县黄酒的推广之路,一直像一只困兽,无法蔓延酒精作用下应有的失控和疯狂。
老赵在15年前开始专门做黄酒,最开始很惨淡。一整年下来,他最多酿三四千糯米,按照1:1.3和1:2的产出比例,算上洑汁和后期加工过的黄酒,一年也就酿一万多斤酒。
黄酒真正好卖,是在2008年之后,现在,他每年可以酿一万斤糯米。
但这只发生在本地。离开原产地的黄酒,落脚没那么简单。
老赵两年前在武汉开了一家小作坊,想把地道的房县黄酒复制到武汉。现在却快关门,只能勉强支撑。老赵也曾投资六千元,支持儿子在襄阳开了一家作坊,但也没张罗起来。
做了这么多年,老赵想把自己的作坊开得有点档次和规模,除了资金上的不足外,最头疼的,还是传统农家酿造的技术,没办法突破节气的影响和限制。
“没有人能背着时节做。”很多做黄酒的师傅们,都看到了小作坊在长远发展上解决不掉的困境。到了春天,他们只好关了作坊的门,再去找一份工,等到天凉时,再重操旧业。
酿酒的师傅们都觉得这是个薄利的行业,因为收入不高,很多年轻人宁愿出去打工。政府也没指望民间的小作坊能有什么贡献。
2010年初,房县兴祥黄酒有限公司总投入一亿元,预订了1.2万吨的产量开始试生产。8月,房县太子贡黄酒生态园动工,设计产量3000吨。为了推出这张城市名片,县工商局支持各企业参加展销会、博览会等,想尽各种办法推广。但事实上,企业化生产的黄酒,不那么招本地人喜欢,而外省人,还没学会接受这个地域鲜明的产物。
作为竞争对手,老赵也不怎么看好这些企业,因为经过机器蒸馏过的黄酒,多了一点生硬和苦涩。
中国酿酒工业协会黄酒分会秘书长沈振昌分析,未来10年,中国将迎来黄酒的第二次巅峰时刻。老赵却没什么期待了,准备再干两年就罢手,“老了,做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