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取生物动力法酿造的葡萄酒
将塞满牛粪的牛角与马蹄埋入土壤,将昆虫及植物的尸体混合哺乳动物或鸟类脖颈的皮肤焚化后的灰烬撒向土壤,无论种植收获还是酿造,皆依月亮和星象的运行而动……这种比有机更具神秘色彩的葡萄酒酿造方法,目前正在全球葡萄酒界大行其道,诸如最顶级的罗曼尼-康帝,也是用这种农法酿造出来的,它就是生物动力栽培法(Biodynamics)。
近日,中国政府启动对欧盟葡萄酒反倾销和反补贴调查程序,将对欧盟葡萄酒加征反倾销税。业界预测,传导到零售市场,进口葡萄酒价格将因此上涨20%,而采取生物动力法酿造的葡萄酒,或许会成为一个卖点并上涨更多。
奇妙配置的制剂
生物动力法在科技人士看来,近乎疯狂和无理性,它也因此被某些人认为是“伪科学”,但这丝毫也不影响它在葡萄酒界的盛行,近些年更是它出现近一个世纪以来的黄金(1390.50,12.70,0.92%)期,因为它早已被罗曼尼-康帝等许多全球顶级葡萄酒庄所采用。
生物动力法诞生于1924年。是奥地利哲学家鲁道夫·斯坦纳(Rudolf Steiner)在一次演讲中提出的人智学理论的组成部分。生物动力法理论蕴涵有机理念,它将整个庄园或农场视为一个生命体,强调生物的多样性和减少人力和化学制剂的介入,以充分激活和运用存在于土壤中的“宇宙之力”。其后,鲁道夫·斯坦纳的追随者从种植经验中,总结出可实际运用的种植法,其中德国人Maria Thun还编制了“生物动力年历”。
生物动力法依赖许多天然物质进行,比如矿物、植物和动物的分解物,鲁道夫·斯坦纳自己也配制了9种特殊配方的制剂。所用材料为蓍草、春日菊、荨麻、橡木皮、蒲公英、柳条等植物,它们在动物的器官中进行发酵转化。例如名为“500”的制剂是将牛粪装入牛角中埋到土里发酵,第二年春天挖出来后,只要100克就可为1公顷的葡萄园增强肥力。方法是将其加到30到35公升的水中搅拌数小时,然后挑选“土象日”喷洒于土中。而“501”则以石英粉装于牛角土埋制而成,并于“果日”或“花日”喷洒于植物的茎叶上。501的用量非常微小,每公顷只要2到4克。
而这些制剂要发挥神奇作用,必须选择在最合适的时机实施。从生物动力法的观点来看,月球是离地球最近的星体,相较于其他行星,对植物的影响也最关键。而“生物动力年历”便是以月亮在十二星座间的运行为准,再参考太阳与各行星的宫位所制定的农历。
在生物动力法会的追随者中,有许多如雷贯耳的酒庄:罗曼尼-康帝酒庄(Domaine de la Romanée Conti),乐花酒庄(Domaine Leroy),乐弗拉维酒庄(Domaine Leflaive),辛·温贝希特酒庄(Domaine Zind-Humbrecht),莎普蒂尔酒庄(Maison M. Chapoutier),路易王妃香槟(Louis Roederer)等。据生物动力运动联盟(Le Mouvement de l’Agriculture Bio-Dynamique)统计,当今世界45个国家超过5000家生产商的15万公顷的葡萄园,已采用生物动力法。
Jean-Philippe是在巴黎长大的法国勃艮第人,十多年前他和弟弟回乡接手了家族的葡萄园。虽然所学专业是种植与酿造,也在欧美知名酒庄工作过,但他们却一致选择了生物动力法经营葡萄园。最终,以前1公顷的葡萄园1年要花费2000欧元的化学农药,而采用生物动力制剂后,1年却只要150欧元,不仅土壤更有生命力,还可酿出更多变化的葡萄酒。
其实生物动力法并非那么无稽,Jean-Philippe 表示,老一辈的葡萄农也常依据月相来安排农事,比如避免在满月时剪枝,以免损耗葡萄树的元气;月圆时酒比较混浊,最好不要装瓶,更不要在此时进行换桶;由新月到满月这段期间,被视为葡萄树最强健的阶段,适合嫁接或种植树苗。
罗纳河谷名庄莎普蒂尔酒庄(Maison M. Chapoutier)庄主米歇尔·莎普蒂尔(Michel Chapoutier)认为,“生物动力法和有机法相似是因为首先他们都是尊重自然环境的。有机法正在发展,人们逐渐从传统的合理种植法过渡到有机法,其中一些人想要走得更远,于是他们选择了生物动力法。对于地球的可持续性,发展这样的种植模式成为全球模式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事实上,这些奇妙的制剂也是千变万化的。比如在罗曼尼·康帝庄,去年埋下去的牛角混合今年的肥,足以给葡萄提供足够的养分。而在别的时间别的葡萄园,或许就是花草茶混合薰衣草、鼠尾草或柠檬草等做成肥料施进土壤,以便来年收获产量低而浓度高的葡萄。还有的葡萄园会施入蔬菜混合堆肥及雄鹿膀胱等的制剂,也一样成功。
葡萄酒大师的拥趸
尽管生物动力法的实践者对之极尽溢美,但自它问世以来便争议不断。美国著名葡萄酒杂志《葡萄酒观察家》特约编辑哈维·史戴门(Harvey Steiman)表示,“我总是觉得那些在圆月时埋牛角和制备马蹄不过是噱头。我认为可能的解释是,生物动力法是强迫种植者在葡萄园中花费更多时间和精力,这当然会对葡萄田有所帮助。”
而从效率上说,生物动力法与有机法并无太大差别,只是它在实施时,需要考虑月亮及星球间的节奏,其晦涩难懂的理论,使它被一些人士指责为“伪科学”。但很多亲身实践过生物动力法的酒界大腕,却对之赞誉有加。
最著名的莫过于当今最具影响力的酒评家罗伯特·帕克(Robert M. Parker Jr.)。罗伯特·帕克对葡萄酒的价格有着指挥棒般的魔力,他非常欣赏波尔多那些重新加入生物动力法的酒庄,其中有罗纳河谷酒庄的Catherine和Sophine Armenier庄主夫妇,而他自己在美国俄勒冈和其妹夫共有的Beaux Frères酒庄,也一直遵循着生物动力法。
英国的简西斯·罗宾逊(Jancis Robinson)女士是当代最知名的女酒评家,曾编撰过砖头厚的多部大作《牛津葡萄酒手册》、《世界葡萄酒地图》、《酿造葡萄品种大典》等。作为生物动力法的忠实拥趸,她公开回击质疑者:“如果生产者对于结果满意,即使是有些玄奥,为什么不让他们继续呢?”
阿尔萨斯顶级名庄辛·温贝希特庄(Domaine Zind-Humbrecht)从1997年开始采取生物动力法,其庄主、首位法国葡萄酒大师奥利维尔·温贝希特(Olivier Humbrecht) 如此总结生物动力法,“第一是通过保护好葡萄生长的土壤和环境,建立一个更好的生物生态平衡体系,种植出一些很健康的葡萄,第二是在种植葡萄和生产葡萄酒的过程中不影响环境,第三是在葡萄酒中体现风土的特色。”他表示,“我不能解释所有生物动力法的现象,但我能看到结果。生物动力法使葡萄生长得更好,更开心,环境也没有污染。”
对于生物动力法增大工作量的说法,香槟区名庄路易王妃香槟(Louis Roederer)首席酿酒师让-巴蒂斯特·莱卡永(Jean-Baptiste Lécaillon)表示的确如此。“生物动力法是回归传统的,尊重自然的,也是接近自然的,工作量的增加,这是当然的,因为这真的每天把人往葡萄园里送,照看葡萄园就得像照看热锅上的牛奶一样小心。不仅是人,还有马,就像照片上一样,一切都是自然的!完全不像上世纪70年代,那时,我们只需往葡萄园里喷洒农药,然后等着收葡萄就好。”
“生物动力法是对风土的最佳表达方式,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尽可能地尊重自然,你尊重得越多,得到的越好!”他再次强调。
葡萄酒更有性格
生物动力法还让酿出的葡萄酒变得不同。一些业界人士表示,采用生物动力法的酒,在初期确实有些粗野,但也更加有性格。
勃艮第顶级白葡萄酒生产商乐弗拉维庄(Domaine Leflaive)女庄主安娜-克劳德·乐弗拉维(Anne-Claude Leflaive)也表示,采用生物动力法,“一开始酿出的酒缺乏优雅,并不如意。”直到1996年,他们才生产出了质量完美的葡萄酒。“但一开始我们并没有直接全部使用生物动力法,而是与有机法作对比实验,我们在普利尼(Puligny)的一级田Clavoillon一试就是7年,结果酿出的葡萄酒像矿泉水一样清澈。”
而简西斯·罗宾逊则以自己的品酒体验,解释了采用生物动力法酿造的葡萄酒与普通葡萄酒的差别,“即便是盲品时,我也能感受到生物动力法葡萄酒的活力和生机。如果非要让我具体道出它们的共有特点,我会说它们的果味和香气都十分纯粹。”
罗曼尼-康帝庄有着10年以上的生物动力法实验,完全采用生物动力法也超过3年。其庄主奥贝尔·德维兰(Aubert de Villaine)说:“生物动力法之路向我们展现出:通过植物的作用我们是可以减少铜的使用量,比如用荨麻或木贼煎熬的药汁。这是非常纤细细微的变化,但我想只有有机的方式能够带来,让我们逐渐得到一种超乎葡萄酒本身成熟度的细腻感,那是一种通透质感的上升。”